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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中国家书文化论坛嘉宾发言实录(下)

发布时间:2014-06-30

张 丁(开场白):
    刚才给大家发的书法作品,不是复制件,都是刘国龙先生一笔笔写出来的,专门为我们论坛。他原来是中国新闻社所属《华声报》的办公室主任,退休之后坚持毛笔手抄中国古典小说四大名著,抄了15年,抄了很多东西,以四大名著、五大名著为代表的,后来在荣宝斋出版社出版,季羡林、赵朴初等文化大师给予很高的评价,他20多年坚持毛笔小楷书法,取得很大的成绩,听说咱们开这个会,专门写了几十张书签、条幅送给大家。
    感谢刘国龙先生,他也是我们杰出的家书捐赠者,他捐赠了很多珍贵资料,给我们做了很大的宣传。其实今天到会的,除了我们前排专家学者以外,后排有些捐赠家书的先生、女士,他们贡献很大,虽然他们坐在后排。我今天给有些领导介绍说,其实家书捐赠者里面并不都是老百姓,什么叫“老百姓”,是个广义的概念,你说院士算老百姓吗?中科院首届院士是不是一个大科学家,周明镇,周西莓先生的父亲,解放前美国的博士,第一届院士,中国号称“恐龙之父”的古动物家,我们现在把他列为民间家书,展出的时候还作为百姓家书,我们不突出他们,因为社会上不知道他。不像苏叔阳先生,冯小刚、张艺谋这么名气大,但是他在专业里面是最好的,国际都知名。现在他的墓在周口店,周口店墓里就那几位古人类学家,他的家书一百多封无偿捐赠给我们。所以我们说,民间家书是一个海洋,一说民间家书,好像就是老百姓、农民,其实不是农民,农民反而没有书信,农民书信很少。
    其实,我们在座的都是藏龙卧虎,比如说坐在边上的滕久昕先生,他是开国领袖滕代远同志的儿子,正宗红二代,他从一开始就把珍贵的父亲的家书捐给我们,为了支持我们这个展又捐了一封,原件陈列在这个地方。他每次谈起家书来都特别支持,非常慎重地征求家人的同意,写信、收信者都同意后,郑重地把书信送给我们。有了他们的支持我们才有前行的力量。我觉得,我们家书捐赠者才是真正的主人。我设计家书展的时候,无论是康有为、胡适、梁启超等等,我没有突出出来,和老百姓的家书是同等对待,老百姓家书也占有很显眼的镜框,设有一个专柜,而滕代远同志的家书只半个柜,因为只有两张纸,比较小。很多名人我们没有突出出来,就按照时间顺序,在历史长河里面,在哪个时期,发生在什么时候,就放在什么地方,我觉得这样更客观一些。从整个家书的历史,我的指导思想就是在家书发展史上我们要平等看待,以书信作为取舍标准。
    名人家书现在很热,如果我们搞名人家书征集,一点优势都没有。那些名人信札市场价格高得离谱,我们一封都拿不到,我们就打民间牌,抢救民间家书。我记得家书项目启动的时候,国图老馆长任继愈先生讲了两点,第一“抢救”选的对,因为不抢救就消失了;第二“民间”定对了,要抢救名人家书,就会失败。名人家书第一很难抢救,第二抢救出来也不一定是真实的,因为他知道这个要发表的,他可能写了言不由衷的话。我说老百姓的家书里面没有任何谎言,全是真话。所以我们一直强调民间。会议之前我先讲讲这个,随便有点感想,由刘国龙先生的毛笔小楷书法引发出来的一些感想。
    因为上午的活动是个仪式性的,大家知道我们搞一次家书论坛,家书爱好者、书信文化爱好者聚一次确实不容易,因为请了30多家媒体,还得照顾新闻,还有领导,都考虑到这个仪式性,其实我们真正下午是更实质性的论坛,因为时间相对更充裕一点,我们的人员更精干,都是对这个确实有兴趣的人,放弃中午休息的时间,忍受疲劳,陪着我们谈家书话题。上午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嘉宾,我们议程里面有,没有来得及讲,有点委屈了,仇局长。我简单介绍一下出席今天下午的嘉宾:
    天津市邮政局原局长和党委书记、著名书信研究专家仇润喜先生,专门从天津赶来;
    这位是张伶九先生,85岁高龄,专门从承德赶来,捐赠了300多封家书;
    李道莹先生,是著名的作家、策划人,中国微电影联盟的副理事长;
    黄清海先生专门从福州赶来,著名的侨批研究专家和收藏专家。侨批去年入选了世界记忆遗产,他在申遗过程中功不可没;
 国家档案局馆室业务局副司长朱煜副司长,他是下午参加的唯一在任的行业主管部门的领导,其他领导好像都退场了。将来家书要申请遗产,必须通过国家档案局,国家档案局是主管部门,下一步我们要专门向朱司长请教;
那边是刚才说过的滕久昕先生,原来中国铁道博物馆的干部,铁路世家,滕代远同志的儿子,捐赠了珍贵的家书;
    张海鹰先生,是我们九年前抢救家书的主要功臣之一,任当时的副秘书长,出席很多活动,当时我还在电视台出面不方便,一般都是张海鹰先生跟大家见面的;
    马友联先生,在吉林市发起这个城市的家书捐赠活动,在吉林市开展了家书征集活动,已经收集了上万封,走访了20多个家庭,都是一些骨干的成员、老教授、知识分子,他在那地方义务给我们做工作,捐的东西全部归我们;
    魏崇新教授,是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院院长,上午有很重要的课;
    北京大学中文系傅刚教授,著名的古代文学研究专家。这两位教授上午都有课,下午听说有个机会,过来支持一下,他们都是现在学术界中坚力量,得到他们的支持深感荣幸;
    叶小兵教授,是中国教育学会历史教学委员会副理事长,全国历史教学的权威专家,首都师范大学的教授,也是我们的家书捐赠者;
    李远江先生,几年前发起“中学生写家史”活动,在社会上影响很大,发动中学生回去采访自己的爷爷、奶奶,培养中学生的历史意识,怎么认识自己的历史,从自己身边的历史做起,现在供职于《东方历史评论》杂志,他的很多观点和我是一致的,他也是强调小人物的历史,我是通过民间家书关注小人物历史,我们很有共同点。在中学生写史的过程中,也有大量的家书作为素材,日记、家书、回忆录,家书是其中一个素材;
    李昌伦先生,也是我们重要的家书捐赠者,捐赠了很多六七十年代的重要家书,是北京烟草专卖局的干部,处长;
    周茜莓先生,刚才说周明镇院士的公子,捐赠了一百多封周院士的家书。八十年代初他在美国留学,周院士在国内写给他的信,和《傅雷家书》是一个性质。他们和傅雷是亲戚,周先生和傅雷家很熟,而且周院士是在美国读的硕士、博士,学贯中西。他的家书里面夹杂很多英文单词,学问很深,在稿子里面写的密密麻麻,写得特别满,无偿捐赠给我们。我们想单独出版一本《院士家书》,因为大家不了解周院士,周院士90年代去世,社会上很多人不了解,我们想通过家书还原周院士的人生和亲情;
    这位是冯双平先生,北京市公安局处长,捐赠了几封烈士家书,是他叔父写的,叔父是无名烈士。叔父在解放战争时期,八路军正规部队里面牺牲了,牺牲在何地、何处,不知道,后来没有交代,但是留下几封家书,一开始就给了我们,我们也进行了展览、出版,写得非常精彩,真是那一代共产党人风范都表现出来了;
    姚美家女士,从苏州专程赶来,她编了一个系列《美家家书》,收藏了一千多封家书,是第一位从外地亲自坐火车把家书送到北京,2005年7月,坐火车专程送家书,把原件都送来了;
    来自四川自贡的李自英女士,父亲是老八路,在58年被打成右派,后来平反以后写了很多家书,教育她怎么做人、做事。通过家书李自英女士寻访父亲的足迹,她父亲在四川中部好几个县担任县长、税务局长,但是父亲的历史只有那一些简单介绍,她通过家书寻着父亲的足迹采访当事人,现在正在给父亲写传记;
    成汉湘先生,中国计量科学研究院的高级工程师,他总说自己是老百姓,我说您在计量领域是大权威,我们讲计量一般人不太懂,他是高工也是教授级,经常给我们带几封很珍贵的家书来。1960年他父亲,湖南一个农民,可能很多人不注意他的那几封信,60年正处于三年困难时期,他父亲就是在那个时候挨饿去世的,这几封家书是他去世前半个月留下的痕迹,讲了怎么挨饿,得了什么病,吃多少、给发多少粮食,因为空间所限,我们只选了三封,那时候自然灾害对一个农民饿死的整个过程都展现出来了。
    何俊波处长,他是一个在职领导,是中国邮政文史中心综合业务处调研员,他正在搞书信文化,和我们是同行。邮政文史中心搞文史研究,近年来特别关注书信文化,邀请我们到他们那儿办展,现在还有一个展,5月10号发行书信邮票同时搞了一个展,就是何俊波先生策划主持的;
    黄以干先生,今年80多岁高龄了,是一个老的科技工作者。说起他可能一般人不熟悉,他外祖父是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段祺瑞执政府的交通总长曾毓隽,被称为段祺瑞的左右手,留下的家书在展厅里有展示,他保留了很多书法。他的家族了不得,和林觉民家族都有亲戚。我们经常聊得热火朝天,但是没有人整理。说起来有个困境,我们这里边几乎每封家书背后都有故事,都是一部口述史和个人家族史的好素材,但是你想想凭我和小张我们俩,首先写不出水平,时间也根本不可能。我就希望学者们如果有机会,退休以后或者有时间,可以投入这项工作。我现在正在找钱,这次有好现象,民生投资了,民生说如果这次效果好,还接着投资,如果有投资,将来搞一个基金,弄一些经费,发动教授们、学者,包括大学生,帮着去研究、去采访,会取得很大的成果;
    宋平生教授,中国人民大学著名的古籍专家,原来《鉴宝》里面经常出现,鉴定古籍都是他,对家书文化特别支持,来到人大以后宋老师我们俩谈得比较知心,特别理解、支持我;
    王抑洪先生,捐赠了好几百封很珍贵的书信,而且根据家书写出自己的家史,待会儿可以谈谈;
    我们博物馆副馆长贾铁英老师坐在后面了,他虽然年轻,但是特别有热情,非常支持我们家书展,很多事都亲力亲为,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给我们家书论坛服务;
    坐最后边的是三联书店副总编辑常绍民先生。他是一个功臣,以前是商务印书馆著作室主任、总经理助理,他在我们抢救家书的时候帮我们策划,出主意,帮我们邀请到德高望重的任继愈老先生亲自与会并给我们做了精彩的发言,任老的发言至今对我们有指导意义。后来包括一些家书的出版都是常总关照的,最近关于家书出版问题还在帮我们策划。

仇润喜(著名书信文化研究专家、天津市邮政局原局长):


尊敬的各位领导、女生们、先生们:
  我十分感谢此次家书文化论坛的组织者的盛情约请,使我有机会目睹这一书信文化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盛世壮举!我为家书庆幸:国家高层重视,社会各界积极响应,抢救与传承迈入崭新的阶段!我为中国人民大学喝彩:是贵校的远见卓识,擎起了中国民间抢救家书项目的大旗,成为宇内当之无愧的家书研究与传承的中心!谢谢你们!
  由费孝通、季羡林等46位文化名人、社会贤达于2005年4月发起的抢救家书项目,硕果累累。不仅有看得见的物质成果——近5万封家书入藏,更有精神成果——它掀起的书信文化热,持续升温,已经并将继续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此次论坛的召开,既是对过去的检阅,更是对未来的动员。
  书信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无论在个人、在家庭、在社会、在国家,乃至在世界文明中,都发挥过无与伦比、难以替代的作用。
  书信文化从本质上说是诚信文化。言为心声,人言为信,诚实不欺,是“信”字的第一义项。信使,是崇高的职业。大到国家机密,小到个人隐私,都托付给信使,是无比的信任。至于书信,“舒布其言,陈之简牍”,直抒胸臆,纵情挥洒,那是人间真情的自然流露。
  书信文化是政权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孔夫子讲邮驿,叫“置邮而传命”;当代周总理讲邮政,叫“传邮万里,国脉所系。”古代邮驿“传命”传的是王命公牍,本质上是书信。现代邮政“传邮”传的是文件书信。“传命”与“传邮”,归根结底,书信是主角。古往今来,书信都是国家间邦交战和、国内政通人和之重要媒介,千真万确是“国脉所系”。
  书信文化是亲情文化。书信是有情物,自古就是沟通感情、维系亲情、爱情、友情的重要桥梁和纽带。外国人说它是“生命的安慰”,中国人称其为“人类七情六欲的化身。”千百年来,它承载着人间真情,充溢着人性的光芒,维系着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血缘文化。
  书信文化是传承文化。家书是中华民族凝聚力与亲和力的载体。家书、家训,是写信人真情实感的随性表达,是中华传统美德的自觉传播,是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家书、家训,映照出和谐的人际关系、高尚的生活准则、优良的行为操守与优秀的道德传统。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价值观念、道德标准、优秀品质、治家格言、人生箴言,等等,通过它们代代相传。
  书信文化是重要的传播文化。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社会缺乏大众传媒。古典诗词歌赋、文论画论等等的传播,离不开书信的广而告之。不少书信名篇同时是散文精品,或是理论经典。当今媒体多如牛毛,但文化书简、作家通信、书信体文艺作品等,仍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
  书信文化是礼仪文化。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书信是家庭和睦、社会和谐的润滑剂,是历史文化的瑰宝。大量有关修身治国、社会文明等方面的规范、礼节等,存在于书信之中。书信中的选纸用笔、行文布局、开头结尾、尊称谦称、抬头偏位、提行吊脚、启禀致敬、落款署名,等等,都是儒家礼仪的具体体现。
  书信文化是复合文化。作为中华民族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书信文化是集文学、史学、美学、书法、礼仪、纸张、印刷、包装、邮政、交通等文化为一体的综合文化,是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书信礼仪)的有机统一。
  书信文化是邮文化的“母文化”。有了书信,才有了驿站、驿路、驿使;才有了邮政、邮局、邮路、邮资、邮票、邮递员、邮政航空、邮政速递、国际邮政;才有了集邮、信封、明信片、邮简、邮戳……总之,书信文化是囊括邮驿文化、邮政文化、集邮文化等在内的邮文化之源,是其核心文化。
  一言以蔽之,书信文化是以信笺、信封为载体,包括感情表达、社会礼仪、文化传承、书写工具、审美情趣、文物收藏,以及邮票、邮路、邮政投递等等在内,涉及社会诸多领域、众多文化项目的有机组合,是中华国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今,传统书信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需要社会方方面面更多的关注与强有力的支持,需要发扬人大博物馆的同志们那种执着守望、辛勤耕耘的忘我精神。我衷心希望,借此次盛会东风,将抢救、研究、传承书信文化的项目进行到底!

叶小兵(中国教育学会历史教学专业委员会副理事长):


    今天参加这个会非常高兴,上午也听了一些专家、同志的发言,我想家书确实是一个宝藏,而且可以说是一个富矿,比方说从研究的角度来说,对于研究文学、书法、社会学、民族学、民俗学等等,都可以从中汲取很多的研究的信息、资料。
    我们从历史的角度来说,也是这样。因为首先家书本身就是一种非常珍贵的史料,而且属于第一手史料,从历史学资料划分上是这样。而且这种史料更具珍贵性,主要是它跟其他官方的著述或者私人的一些著作相比,更能够反映书写者当时所处的语境,就在那种社会条件下,包括语言等,特别是一种真情实感的流露,所以就记录下了书写者当时这样的真实的感情。因为它所提供的信息可能更为真实,它不像其他的一些类型的材料,可能还会受更多色彩的干扰,因为它是私人之间的,我们日常交谈的文字方式。
    另外,我看家书展览可以看到,从历史角度,作为历史学者,真是很感慨,处处承载了历史信息。比方从一个信封上,信封的样子、邮票等等,就能看出当时的历史,什么样的信纸,包括书写的格式、书写的工具、用语,还不说内容,本身从形式上就是到处能提供很多的信息。所以我们说,从传统史学角度来说,研究家书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了。比方说我们要研究一个人的生平,他的书信肯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但是我现在想进一步说的就是,其实史学的发展,从上个世纪70年代,法国年鉴学派后,从历史学家的史学,开始走向大众或者是社会的研究。其中目前国际史学界有几个流派,现在比较热的,其实都跟我们今天会的主题有点关系。一个就是所谓公众史学,或者叫大众史学。换句话说,这个历史过去都是精英的历史,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基本就是斯大林、丘吉尔、希特勒他们的历史,其实几亿人都参与其中,都经历过这段历史,但是历史一般就是宏大的记录比较多,一般的人的记录比较少。所以现在历史的触角开始触到这些普通的群体、普通的民众他们的历史,很多人去研究,然后以小见大。比方说一个家族的变迁,或者一个人物的经历,其实折射出整个时代的方方面面,而且更真实,所以现在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流行的,包括很多大学的历史系,都在专门研究这种所谓的公共历史、公众历史,当中都有这些,这是目前一个很热的方面。
    还有一个所谓的微历史。原来历史都是长时段的,比较宏观的,现在也开始注重微历史,比方说一个小的片断,或者一个人物,甚至是一个人物在某一个时期的情况。因为历史是有宏观、中观和微观,甚至可以在显示镜下看,都是值得研究,家书恰恰是对公共史学,还有微历史研究,提供了最可靠的一个支撑,因为你要研究这些东西肯定是离不开家书。比如公众史学,研究一个人物、公众记录什么,比如研究一个人物,有自传、口述、日记,但和这些比起来家书是最真实的。因为自传以后的回忆,也有光说自己好的,口述也有这样,记录都会有些问题。日记都难免,他老防着会不会有人看,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只有家书,是给最亲近的亲朋好友写的,相对来说,就是被其他的干扰会更小,所以我觉得对这些研究,家书的价值其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史学界还有一派,所谓心理史学,就是研究历史人物的心理,这个事情为什么发生,有很多很多。但是一般所有的历史上的事情都属于决策的结果,就像我们要做一个决定,哪怕我要上一个什么学,毕业以后,包括找对象都是一种决策,导致决策的是什么,可能有很多很多因素,其中他个人的心理因素也是其中之一,什么理想、思想都是,但是心理也是,现在也开始研究这个。史学开始向各个领域逐渐深入。可是我们研究一个人物的心理,我们的依据是什么,其实书信也是一个最可靠和最直接的,反映他当时的一些很多的想法。所以从史学角度、研究的角度来说,对家书的研究,应该是历史学家不能忽视的,而且是应高度重视的这样一个领域。
    此外历史还有一个功能,历史学其实也不是象牙塔里几个历史学家他们自己的东西,历史学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社会教育的功能。咱们说资治肯定是给政治家的,不说这个,历史的记忆实际上是对民众,包括特别是对后代都非常重要的。所以说历史有一个,历史学的一个作用,就是历史传播以及历史教育的问题。从这个角度来说,家书是可触摸的历史,家书是一个流动的历史的一个即时的定格,我们可以直接看到当时那个历史人、事、所想所说,这个对于传播和教育来说,是非常生动的材料,而且会取得非常好的效果。我们说辛亥革命革命党人怎么英勇牺牲,说半天空话都没用,有一个书信就把我们打动了,就是一个历史的定格,林觉民那天晚上给妻子写的信,所有的情怀等等这些,就把这段历史完全再现。所以让学生多从人的自己的记录当中直接触摸历史,这个效果是最好的。从传播的角度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其实历史是人类的故事,也是人的故事。
    家书,刚才说每一封家书背后都有一个人、一个家庭的故事,这些事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可能是一个个案,但是在这个历史时期能够产生,一定有共性,但是也有个性。所以这很能够抓住人,能够有很好宣传或者教育的效果,所以家书的价值,从历史信息的传播,以及教育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历史是这样,历史很像太空,有太阳、有月亮、有星辰,但是同时还有黑洞,可以吞噬很多很多的物质。家书我打一个可能不恰当的比方,家书很像历史的碎片,很容易被历史的黑洞所吞噬掉。特别是家庭的变故或者社会的变迁,包括现在社会的转型等等,因为它是散落在民间,散落在个人的手里。一旦有个变故,比如搬个家,马上就被黑洞吞掉了,就无声无息了。而带走的可能是一个人的情感,一个家族的故事。林觉民要不写这封信,可能我们都不会知道这个人,一百多个烈士,说是72个,可能有百多个,有的就只剩下一个名字,所以家书一定要抢救、搜集,张丁同志你们做的工作确实是功德无量,而且一定是对历史有非常大的贡献。
    我没有别的,我就说这些,但是我的建议就是搜集、整理,当然还有出版等等这一系列的,上午听你说还有研究,另外还要它的社会服务,对公众开放,尤其是中小学生,中学生起码是,他们学历史、感受社会,包括社会的变迁,都可以到这里来看看,也不用花很长时间,来看看,感受一下我说的那个可以触摸的历史,定格的历史,来感受感受。这方面将来我也希望做一点自己的贡献,起码跟我们北京市的历史教学,各个区的历史老师向他们推介,我也向他们推介过,多推介推介,争取把学生带到你们这里,这样也是我们保护家书的意义和价值其中之一了。我就说这些,谢谢。
    张丁:谢谢叶老师,叶老师的建议非常好,从社会教育这块尤其是,对下一代我们抢救家书、保护遗产,重要的还是要传承家书,如果下一代不知道家书是何物,就断了。我们在这一块人大附中同学已经尝试了,人大附中得天独厚,先后派了初一、初二几批大规模地来参观,几十人兴趣班的已经把我们这里作为一个课堂,他们已经尝到甜头了,最近有《思想政治工作研究》杂志社向他们约稿,初一的学生要写一篇参观家书展的感想,那天他们20多位初一学生专门来看。
    叶小兵:现在课程改革,现在正在做这个,要编新的教材,必修课要大大降低,但是选修课要大幅度提高,这样学生的课外活动、研究与学习就会增加。比方人大附中除了一般学习以外还可以建立兴趣小组、研究小组,甚至能给你们做一些贡献,比如某个家的十几封信,在历史老师指导下做一些研究,双边都受益,这样学生又受教育,也能进行研究,课外活动小组,甚至可以变成课程。
    张丁:可以做志愿者。
    叶小兵:这块可以考察,因为也是需要公众的注意,大家都高度重视,都知道它的意义所在,这个事就进入人心,然后再进行研究。
    张丁:非常好,我也看到前段时间《光明日报》登了消息,教育部进行教育改革,传统文化要增加,有没有可能将来书信文化能加进去。
    叶小兵:你们主题都有,就是核心价值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最上位的思想就是这个,教育部还没编教材,他们要专门听教材里面怎么体现核心价值观。
  
李道莹(中央新影微电影频道联盟副理事长、作家) :


    非常高兴来参加家书论坛,上午、下午都听了一些专家学者发表的高论,感到收获匪浅,谈谈自己对家书的一些感受。
    本人老家是在苏北那个地方,我接触家书,原来小时候在农村,有个绿色的自行车铃铛一响,外面工作的、当兵的、有亲戚的,来一封信都成了农村一景。那时农村认识字的不多,几乎没有人读书,记得我当时上小学二年级,就是小孩,大人们经常拿出信来让我读。其中有一封信对我本人影响最大,几十年来我一直记得大致内容。那是我们邻村的一个当小学教员的妹妹给哥哥写来的求救信,告诉她哥哥,赶快到她家去,家里人都饿死了,她也快饿死了,就剩一个小孩,要留下一条根。这封信写得非常细,告诉他一定要晚上去,身上脸抹黑一点,衣服穿破一点,不要在身上带着吃的东西,你要带的有吃的东西很危险,因为当时饥饿的人能把人吃了。这家人姓马,这个哥哥就用破席子卷了我们老家的大饼,晚上把脸抹黑,进到这家,把这个小孩救了,这个小孩和我本人差不多年龄大。所以,这封信我记了很多年,这个信反映的是什么?它反映了当时饿死人的状况,我们党的文件可能不能写,文学作品可能不能写,其他的都不敢写,所以从这一封家信里面反映的就是一个立体的历史。专家、学者们今天上午都讲,家书反映的是一个立体的历史,这个反映是非常现实的,它对我们总结经验,那时的自然灾害,党的指导上的错误,还有国际上苏联要账,等等。实际上,有好多是由于我们党在指导上的错误,造成了粮食没有收回来,吃大锅饭,不让老百姓自己去种地。所以这封信它带给人们的信息,绝不是这一页纸的信,反映出的历史是极其真实的东西,是任何东西都不能粉饰的。
    我们老家在苏北安徽交界处,当时安徽大面积的饥饿,不是小范围的,不是说一个县两个县,是大面积的饥饿,死了许多人,这是历史事实。所以这封信,我记了许多年,这是我本人对家信的感受。本人早年当兵在外,到了东北,天寒地冻的地方,一开始非常想家,就写信,当时一个三角邮戳就把信写走了。一开始想家写信,最后怕家里担心写信。当时中苏边界形势很紧张,到那儿又冷,所以对家信的情感情结非常重。以后情书也多了,到最后房调到城里工作,转业以后工作,尽管房子不大,但是原来的信搬了多少次就不舍得扔,家里写来的信,写给家里的一些信,所以这个信非常重要。
    现在,家书作为传承感情、传承历史,记录历史的一种文体,就像一个物种一样很快就消失了,现在没有了,现在就E-mail、电话,现在大学生一千个也没有一个写信的,大家都不写信,所以这个时候张丁先生包括我们中国人民大学,能够收集家信、书信这种传承形式。作为中华思想文化一个重要的载体,居然都没有了,就像地球少一个物种似的,所以这个太可惜。所以有了像张丁这样的人做这个事情。鲁迅先生说我们这个民族有以身求法的,有埋头苦干的,这样的人就称为“脊梁”,我想张丁先生这样的人是不是也作为一个脊梁。但是光靠张丁先生个人也不行,我想这个事情民间呼吁,也希望通过我们各位专家学者,来影响我们的政府、们各级党的领导机关,要重视这个东西。
    你说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就连我们的家书文化都传承不下去,这是一个很大的遗憾。所以我希望,通过这次家书论坛,有这么多专家学者对家书的关注程度如此之高,通过研讨家书,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贡献。谢谢大家。
  


黄清海(福建侨批收藏与研究专家):

尊敬的主持人、各位领导、各位专家:
    大家下午好!
    我是来自中国首个东亚文化之都泉州,也是著名的侨乡。我是一个侨批的痴迷者,20几年来收了至少上万封侨批家书。很多人对侨批都不熟悉,侨批这个词是闽南语,讲闽南话的地方都有侨批。我今天论坛的题目就是《世界记忆遗产侨批:传递人类文明的跨国家书》,我们侨批在去年的6月19号【证书日期18日】已经入选《世界记忆遗产》了。
    我们首先要认识一下什么是侨批,“侨”是指泛指海外华侨华人,“批”是闽南方言,就是书信的意思。“侨批”是一种信、款合一的跨国家书,主要是分布福建、广东、海南及东南亚各地,即国内闽粤琼三省。
    我们先看一下这样的一个展片,这个是我2000年做的展片,这两个都是侨批,这边左上角都有外附多少钱。我们普通的国际家书是没有的,这个是马来西亚寄过来的,普通家书,书信外面是没有写外附多少钱,侨批是一定要有的。我们可以这么说,有钱、有批是侨批,有钱没有书信是侨汇,有信没钱就是家书,是普通的国际信件。那么,侨批家书因为涉及到款项,另外一个特征就是要有回批,因为涉及到钱,在经营手续上要完备。我们这个就是一对侨批和回批,回批特别小,这是侨批,有侨批一定要有回批,字、帮、号都一样的。这个是对侨批的一个认识。
    侨批的话,跟我们的普通家书又有一点不一样,侨批是私人的,刚开始是私人经营的,不像我们寄家书,到邮局寄一下就可以了,早期都是通过侨批水客进行经营的,这又是一个区别。我们侨批业产生于19世纪,特别是鸦片战争之后,大批的华侨,尤其是我国东南沿海到东南亚谋生的华侨,要把钱寄回来,于是就产生了这个侨批。那么这个侨批,我们应该来讲就是刚开始,由水客先经营,也带人、也带钱的水客,后来就发展成一个信局,我们国内叫民信局,经营侨批的我们叫侨批局。再后来慢慢被邮政和银行替代。我们福建比较著名的两个信局,一个是漳州的天一信局,是第六批全国文物保护单位;另一个是泉州的王顺兴信局,是福建省文物保护单位。在侨批立体的这个保护当中,不管从书信还是信局遗址都得到保护。目前发现最早的侨批是1858年荷属东印度的雅加达寄到嘉应地区的书信,这封是由泰国的一位侨批专家许茂春先生收藏。我们就可以知道,侨批的产生是早于我们现代邮政跟现代银行的。大清邮政是1896年成立,银行是中国通商银行,1897年成立。我的职业是在中国银行工作。
    侨批刚开始收藏和研究,主要是集邮界,我们常增书先生,中华全国集邮联合会副会长,连续做了五届副会长,他首选倡导侨批的研究。侨批邮集,我刚开始也是做邮集的,《闽南侨批》曾获得国际邮展大镀金奖。中国第四部国际金奖的邮集,就是侨批,是晋江王朱唇老师的展品。
    接下来就是我们汕头的侨批馆提倡侨批的收藏和研究。潮汕历史文化中心,倡导把侨批进行申遗,福建的政协委员也提案,我们福建2009年就启动侨批的申遗工作,整个申遗工作得到包括中国国家档案局、福建省政府、广东省政府以及相关部门、海内外机构、社团、爱国侨胞、侨批民间收藏者的大力支持和响应。2010年2月侨批档案入选《中国档案文献遗产》,2012年5月入选《世界记忆亚太地区名录》,2013年6月19号【证书日期18日】入选《世界记忆名录》。我们中国到目前为止只有9项《世界记忆名录》,包括《黄帝内经》《本草纲目》等。侨批的价值,至少可以说和我们普通家书价值是一样的,但是又多了这种业态的,因为要经营,这种业态都是跨国经营的,有其价值,这里面这些我就不说了。
    我带了6封过来,有三封是辛亥年的菲律宾同盟会和我们闽南地区往来的书信,是真实的书信,也有史料记载的。
    第一封就是辛亥年10月18日,是同盟会的会员陈松铨寄给黄开物的一封书信,讲华侨怎么通过演戏筹款,支持革命党的活动。这个书信总共是这样的,这封书信很长,加起来是这样一封书信。这个小的是一个电报抄写的纸。这个里面的语言非常优美,事迹也非常动人。我念一下:“小吕宋之中国人全数是革命,所以一见独立旗,无不异常踊跃。本日报,小吕宋华侨自演戏至今,已捐助革命军10万元,又到去900余人矣。至下等之人亦捐五元正,甚然赞唉。中国人近来之爱国心大明也,然吾等虽不能捐至此数,伊如此发自,实在有益所捐,一则外埠以资观感,一则壮中国人之风气。甚妙。此遭之大举,谅必成功,想不日就得庆贺独立矣。”其实10月10号辛亥革命已经胜利了,“请拭目俟”。这个小张纸的文字,里面讲:“内地漳厦同志亦应通知,使其备办战品。现军虽胜仗,然亦当知防,稍有不顺,方可举事响应。兹以台钧电文于左:POA北京攻破,LIP公认独立(若数字俱打,即是:破北京,各国公认独立)”。这是非常好的一封信。
    第二封就是除了讲捐款以外,还讲多次寄剪刀过来,因为辛亥革命推翻清王朝最根本的特征就是把辫子头发剪掉,我就不念了。
    第三封是辛亥年10月20号,同盟会春景寄给黄开物的书信。我念其中一部分。“现下厦事如何?务祈极力进行,联络众志,一面维持治安,一面筹议后劲,万勿因循忽略。弟不能回国尽邦家之责任,负咎难言。兄当乘机大展怀抱,如款项缺乏,可秘函电,布告各南洋资助,或致函来垊各界劝捐,必有可望。”语言非常好,很精美。
    接下来的一封就是讲1928年“5•3济南惨案”以后,菲律宾华侨寄给国内的书信,信封上有抵制日货的标语:“奉劝诸君要记得,东洋货色买不得,如果买了东洋货,便是洋奴卖国贼”,非常好的语言,书信一定要有信封,其实研究信封也是一个方面。
    第五封是一个,可以说是一个热血青年抗日的一封家书,语句非常优美,我在福建省图书馆展览过,我念一下,这个是1939年4月写的:“前日,環侄整装乘舟返国,但他此行不是回家省亲,乃是为国当兵服务而去。妹初闻此事亦曾竭力劝其勿往,无奈侄儿志已决,是我人力所不能挽回,他终而去。据云,侄儿此去并不即上前线打仗,须经在我国内地再受训练五个月,然后派往乡村各地当教练,组织民众都成武士,使全国人民都武装起来,一致反日,对日宣战。阿姊你也不必伤心,这是无所谓的。我们只有候待,只有预祝他成功。”这个语言很好吧。
    另外一封就是讲抗日刚刚胜利后,马来西亚寄给永春的一封家书,这真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家书抵万金的前提是要烽火连三月,这个语言也是我念一下:“自从马来亚受日本统治已有四年了,关于信件完全没有往来,非常挂念,但受日本统治的屠杀,都完全不事,都真完全,请您勿念。现已日本失败投降,重见天日了。国治在这里很好,请您在和平时勿来南洋,不久船轮通行,我母与国治要回祖国。又辉叔他们好吗?姑母吗好(注:应是“好吗”)?请您顺便通知他们,现在别的话等以后再谈吧。祝您身体康健!侄黄秀权。”从这个字里行间我们感觉到他很幸运,非常着急又非常幸运,还活着,还可以通信。
    我就讲这些,我要谢谢我们的主持人、我们的主办单位,谢谢张老师。补充一下,等下如果要看实物的话,我可以排出来看,会后要看还有其他的很漂亮的家书,名人家书都有,陈嘉庚公司信笺什么的,还有我们中国银行经营侨批的家书等。


    张丁:我再补充介绍一个刚刚到来的一位嘉宾,我们有幸邀请到了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的副总裁谢晓冬先生。我为什么邀请他参加这个论坛呢?因为他和家书文化有关系,因为这几年可能社会上都知道,但是我们都关注到了,匡时拍卖公司是一家上升比较快、影响特别大,现在已经跃居全国前三佳,除了嘉德、保利。匡时做了几件别人没有做过的事,一个是过云楼藏书拍卖,社会上影响很大;再就是南长街54号梁启超书札,还有去年推出的丰子恺书信,影响比较大的,前段时间刚刚发布了周作人致郑子瑜80多通珍贵书札,这些都是匡时拍卖公司的杰作。它和别的做生意的书信拍卖不一样,他们是注重书信文化的传播,在拍卖之前组织专家研讨、巡回展览、整理出版等,因为这些重要的活动都是谢总亲自参与操作、主持的,所以我把他请来,请他谈谈他是怎么理解家书文化的,我们可能会得到不一样的视角。

谢晓冬(北京匡时国际拍卖公司副总裁): 


    谢谢张老师的邀请!今天非常高兴能够来参加这样一个论坛,刚才张老师实际上把我们这几年的工作都已经大致介绍了一下,我想很多的媒体也非常厚爱我们,对我们也颇多肯定。但是每次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只是讲我们只是比较认真和负责一点,你说做得有多好我们也不敢讲。这几年,刚才张老师提了这样一个话题,我就从我们文物收藏和拍卖的角度谈谈我个人的理解。
    第一个是家书的价值,包括上午的讨论,包括刚才听到几位老师的发言,我想其实大家都已经把这个问题谈的比较清楚了。从我们2012年秋天拍卖梁启超给他弟弟将近一百多通信,能够看得出来,实际上因为家书属于一个非常私密的范畴,所以很多话讲的是可能不会公开讲的,那个尺度要大得多,有很多信息内容,和我们通常见到的史料内容是不一样的。所以从史料的角度来讲的话,家书的内容可以有助于我们很多对历史事件新的认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它的学术价值是非常高的。前几天,我们举办了一个周作人的座谈会,也是周作人在上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写给他的一个好友,新加坡的郑子瑜的通信。这批通信也同样反映出类似的问题,我们在很多文学史上关于周作人的重要的出版著作我们并不了解,看了这些信就清楚了。关于建国后他的思想、生活我们了解的也不是富有细节性,但是看了这些信就了解了。
    在这次座谈会上,著名的周作人研究专家,也是我们人大的孙郁老师也谈到,他说如果周作人的很多的信件、日记要整理出来的话,我们现在所知道的现代文学史在很大程度上将要被改写。所以从这些家书文献内容的整理研究,毫无疑问,会对推动我们整个的历史认知,包括我们对于这些文化名人的一些了解,我想无疑具有很大的推动作用。所以自从我们拍卖信札之日起,我们就非常注意和学术界、和出版机构的互动,我们希望一起来做这个工作。所以今天来到这儿,我实际上也是很感慨,因为去年也是受张老师邀请,来参观过我们家书的博物馆,坦白说我看了整个展览后确实非常受触动,也学习到很多,张老师做的工作我认为是一项刚才各位老师讲的,挽救文化遗产也好,或者中国的这种民间记忆也好,有很多的价值。我们是商业机构,可能更加青睐于名人的信札、家书,我们每一次在拍卖的时候都力求把拍卖跟宣传,包括学术研究、出版都能够结合起来,使文物在市场流转的过程当中能够充分发挥它的文献价值,推动学术界深入的研究,我们希望能够做一些为学术界有推动作用的工作。
    我们也没有觉得说自己做了很多,但是确实一直是有这样一个初衷来这样做。所以今天来这儿开一个会,我也确实很高兴,更多的价值我也没有更多的心得了。我只是最后强调一点,时至今日,我们更多的要加强合作。坦白说,很多事情的价值,取决于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也需要看你在传播方面做的工作有多少。刚才黄清海先生,我看了他的收藏,也很受触动,这么大批次的侨批的内容,我也第一次见,你引的这几封信我觉得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但是现在,我讲话比较直接一点,可能有些家书我不知道您怎么来的,是拍卖场买的还是私下收藏的途径,这些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进入到我们的视线范畴,所以您做了很多研究,可能也很有心得,包括在福建省这些工作,我刚才看你也介绍了很多,甚至包括世界遗产等等,但是超过福建的层面在全国范围之内,它现在的影响力有多大?可能就是需要我们进一步再思考的问题。您做这个工作肯定是希望能够获得更多人的关注,那可能下一步来说的话,当然今天在这个论坛上面,我听您介绍,我们其实有很多学习,包括很多重要的心得。
    下一步的话,像类似这样一些具有史料价值的一些信札、书信,怎么样能够通过一种机制,让更多的人了解到。包括张老师所做的这个工作,怎么样让更多的人了解到,这是一个传播学的问题,这个问题在我们所有的工作当中的话,其实占据非常重要的一个角色。如果说我们解决不了传播的问题,解决不了传播的影响力的问题,我们很多只能停留在希望层面,我们可能自己把家书的文化强调的很重,可是就像刚才李先生讲的,现代人都不用毛笔、不写信了,现在都是微信、微博、短信等等,作为一种日益消失的一种载体,作为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载体,可能真的就会悄无声息地消失掉了,可能我们在做一些挽救的工作,但是要做到这一点来讲,我想我们确实要集更多的合力来去做好传播、影响的工作。这一块来说的话,包括张老师您这个平台,包括《东方历史评论》,我看前段时间他们搞了一个论坛,可能拍卖界我们是做的比较努力一点,也有一点影响,我想越来越多的机构需要有一些更深层次的一些对话、交流和合作,能够争取把我们这样一个家书的文化唤起更多人的关注。
    目前我们比如看王羲之现在存世的一些手迹,实际上也都是家信,历史上很多书法名作也是信札。前不久台湾的一位客人举办了明代书法大展,展出了明代重要人物的手迹,其中相当一部分也是书信。无论是它的文献价值、艺术价值、文物价值,都是具备的,所以从收藏的角度来讲也是极具收藏价值。我提出这样一个期望或者说个人的意见之后,我们实际上想说的是,如果我们想要把这些工作进一步推进的话,我们愿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但是具体方案现在也没有。我只是提出这样一个态度,怎么更多大家从彼此工作的角度进行结合。我就讲这么多,再一次感谢张老师的邀请,也祝愿你这个家书文化中心能够越办越好。
   

宋平生(中国人民大学古籍研究所原所长):
    很高兴有机会能参加这个会,笼统讲是家书,实际上家书大致分了两大类,一个是名人家书,另外一个是普通百姓的家书。在中国历代都有收藏名人家书的传统,但是作为最普通老百姓家书的收藏,过去没有人重视这个问题,我在潘家园旧货市场看到卖书信都开着小天窗,就是大家只重视邮票,大家把信拿了之后把邮票剪下去,然后把家书当垃圾就卖给小贩,小贩一堆堆卖。实际上这堆邮票没有家信有价值,从文献的角度差多了。所以我觉得张丁是非常有远见的,把一个虽然有重大的文献价值,但是历来被人忽略的,甚至当垃圾扔到旧货市场的,把邮票剪掉了,把信扔掉了,这种状况下他有远见卓识,发起大规模的征集活动,然后就搞了这个中心,在博物馆进一步征集、整理、研究,把工作提到日程上来,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有远见,而且是功德无量的好事情。
    刚才好多专家也说了,现在写信的人越来越少,我们现在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的书信越来越少,我们会越来越觉得家书收藏这个活动更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同时当然也有现实意义。作为我来说,因为对家书没有更多的研究,我只是希望能够把这个工作进一步做得更好。另外,希望有关部门加大扶持力度,在书信的征集、整理、出版,还有数字化方面,给予更多的支持,使这个工作能够良性发展。
 


傅 刚(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


    我是来听,接受教育的,对家书没有研究,知道点家书。非常惊讶,我还没看到呢,很遗憾。
    刚才几位专家专门介绍了家书的历史文化价值,刚才也介绍了商业价值,作为博物馆可能历史文化价值是首位的,商业价值我想通过商业手段收购家书、征集家书,或者是得到国内的领导,包括百姓,大家都重视起来,这是很重要的。刚才几位专家都讲了,书信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的一个载体,刚才叶教授讲得非常好,因为它反映了普通百姓的真实的历史特定环境,时空环境中的真实性,比口述历史,比一般文献记载的历史更为真实,它的价值非常重要。的确长期以来家书,像刚才宋先生讲的,名人家书收藏比较大,它具有书法,本人的名誉、声誉、家族背景,有一定的研究价值,百姓的家书长期以来没有受到特别重视。从这个意义上讲,对将来博物馆的发展,对传统文物的发掘都有重要的意义。刚才有位专家也讲了,现在书信基本不写了,都是写E-mail,即使不写E-mail,就打个电话,刚才讲“家书抵万金”的背景是“烽火连三月”,其实不是“烽火连三月”,是以前交通不方便,一出门两、三个月见不到面,现在跑到美国都可以打视频电话,这个就降低了家书本身的意义。在这个背景下,我们怎么样发掘家书的文化价值,家书本身刚才讲有纸、有书法,包括以前还蛮讲究的笺纸、盖印等等,是一个文化类的载体。其实我还想到很多不同时代的,有不同的层次、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代,而且不同的遭遇,所以这些组成了一个很立体的中国每一个时代的历史,是非常重要的。
    另外,这个书信,其实我想,虽然现代化的电子手段越来越强,民间的东西越来越少,现代化影响力的确很厉害,但是我想传统文化的魅力和内在的精神,其实很自觉地,自己不断地在民间、在人心里面扎根。我经常讲,我们党建国以来对传统这块还是比较不重视的,不重视的结果就是大家其实都是学的一些时髦的文献,这些纸质的文本,但是我突然觉得,就是在90年代以后、2000年以后,老百姓自觉、自发的,每个家庭的父母教孩子读《三字经》《百家姓》等启蒙读物,所以我觉得包括家书这些传统的东西不会失传,这个东西会传承下去,因为它的确具有艺术价值和文化价值。虽然是新的现代化的一些限制,但是我想他会变成另外一个方式,等到岁数稍微大一点,自己写点东西,练练书法,用八行笺或者四行笺写写,很多老年人,包括一些古典诗词,很多人都在写,这个生命力很强大,通过这个活动会在全国逐渐逐渐影响起来。因为通过家书,伦理纲常都可以在里面表达出来,这个应该得到发扬。希望这个越办越好。

 

魏崇新(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学院院长、教授):


    今天想来参观家书展,主要是学习,今天听了各位专家介绍,我本身对家书认识更深了。我是做明清文学的,明清文学有很多书信,尤其明人尺牍有很多,另外《傅雷家书》出来我买了一本,感受很深。家书文化在中国历史上源远流长,第二点它是中国文化遗产的一部分,而且家书文化我觉得和一般的文化的物质性的存在还不一样,但是蕴含这些东西,有多元的文化在里面。
    第一具有多元性,和我们正史、野史不一样,很多先生讲时代的东西、历史的东西在里面。家书研究家族史,它也是很重要的文献。还有一个我觉得家书,因为是带有情感性的,对研究中国的个人情感史、个人史其实也有他的作用,这个是多元性的。它的独特价值不是一般的历史东西可以取代的。
    第二私家性。它讲的是个人的故事,表达的是个人的感情,穿杂的是在外面不愿意对别人讲,不愿意公开的个人的私人的,无论对人生、对社会的认识。这点私家性和个人情感性,也是其他文献不能取代的。还有一点,中国传统讲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的很多道理其实都在家书里面,所以这是我们研究中国传统文化很重要的部分。
    我觉得第三点,实际上家书文化是它的文学性,因为我是做文学的,我们读家书一开始从文学性来讲,我们很多家书很优美。刚才张丁讲希望将来家书进入教材,我觉得是可以进入教材的,因为进入教材不仅仅是它的教育性,还有文学性,有些家书确实写得非常美。我读《傅雷家书》感受很深,它是美文。如果给文学下定义,第一点文学是抒发情感的,家书恰恰是私人情感,是真诚的情感,没有造假的情感,这一点在情感表现方面比文学表达感情还要真一点。
    第四点是艺术性。不仅仅是书法艺术,我觉得不仅仅是名人的书法艺术,家书本身用汉字写成,不同人对汉字的写法不同,实际是我们研究汉字书写文化很重要的历史载体,我们不能仅仅把家书看做书法艺术,实际上是研究中国汉字、书法艺术和汉字发展的很重要的部分。
    当然家书的内容还很多,我觉得从这四点来讲,家书的文献价值,不是一般的文献所能取代的。刚才大家也都提到,随着现在我们文化的发展,包括现代科技的发展,我们大家基本上都不写家书了,不光不写,我们老师讲课基本上不板书了,都用PPT了,汉字都很少写了。家书还有没有它的存在价值,我觉得恰恰是我们现在不用了,才要重视这个。要呼吁抢救,抢救的价值,使其作为历史文化遗产保存。我们要知道,这是我们中国文化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我觉得张丁是做了一件好事,很重要,应该值得宣传。同时我觉得应该动员全社会做这个事,这是文化抢救的一部分。
    还有一点,刚才说到家书的社会教育作用,我觉得家书现在我们定位,我们看到很多红色教育基地,家书可以作为中国现在家风、家教的教育基地,你这个展馆,我们现在正在讲家风、家教,我们社会出现了很多问题,问题在哪里,道德沦丧,教育不行、家教不行,家教不行问题出在哪儿?我们中国人讲修身齐家,没做好,做不到这两点怎么治国平天下,所以家书很重要的,配合我们当代的家风教育、文化传统教育,你这个地方可以作为中国家风、家教的教育基地,我觉得可以申请这么一个基地。
    傅刚:家风的教育基地很好。
    魏崇新:现在叫中学生上这个课可以,其实我看重要的应该是家长,家教是家长,不是学生,小孩的问题,是家长的问题,所以应该叫家长来看,家长来看比学生来看可能受的教育更好,所以这个应该注意一下。祝你们事业越来越兴旺!

 

刘东风(中国人民大学教务处老师):


    我感觉到家书的教育价值是非常大的。我是北京大学高等教育学的博士,我在人民大学做行政工作,就是做实际的教学管理。我就感觉到家书在教育的层面起的作用非常大,对人的培养也非常有意义。刚才有老师说了,现在的教育出现了问题,就是家庭教育问题,这话我非常赞同。有机会我也向张丁老师学习,做他的一个业余的志愿者,一如既往地去推进这方面的工作。


   
 
 
 
 
李远江(中学生写史工程发起人、《东方历史评论》编辑):
   

    非常感谢张老师邀请我来这里和大家分享。
    我们做“中学生写自己身边的历史”,中心是什么,就是家史。这个工作已经做了四年了,我想说一下做这个工作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口述史的方式,让孩子获得一个自我教学的过程。这里面我关注的是他自己的人格还有家庭关系的改善,因为孩子在深入的访谈自己长辈之后,他能够理解他的长辈,从而促进他们代际之间这种交流。
    从史料价值讲,家族的口述史比起我们的书信还要差一点。但是有一点,我们发现很多作品基于他们家的一些文献资料,包括我们之前有一些小孩,有的小孩写他的爷爷一段经历,叫《家书串联的征途》,1961年他的爷爷成为一个汽车兵到了青海,然后他跟家人的联系靠书信完成,那些书信全保留下来,就是靠这些书信把他的爷爷这段经历写出来,所以这些东西都非常有用。我想张丁老师去做这个事情,它的文献价值是很大,就是在于我们怎么去开发它,我们还要对它进行很好的开发。同时这里头我们老一辈的学者,老先生也很多,我就想说,做这种让孩子来写自己的家史有一点好处,就是我们过去家族的教育更多的是威权式的要求,我们家族关系过去是这种模式,就是说我是你老子,我是你爷爷,你就得听我的,这种方式造成他孩子反抗,拒绝这种状态。但是通过我们做这样一种活动,我们来讲述自己的家族史的方式,孩子突然意识到我居然对我的家人有这么一个能力,我居然能够保留爷爷,我曾祖父的记忆,这个时候他的能量被释放,是他去追问的,这个时候的效果是最好的,而不再是被要求。
    我们总是在要求孩子你要孝敬,我说这个“孝”字涉及一个关键问题,以前我们总是说你要对老人要孝敬,这是我们对他的一个要求。我们以为换位思考是一种态度,但是事实上不仅如此,他需要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是他能够读懂对方,能够分享对方,能够回到对方他的记忆中去,他才可能真正去理解一个老人,才会去关照一个老人。而我们的比赛里头,有很多孩子做完比赛之后,对老人的态度发生了彻底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很多家长为我们捐款,是因为他的孩子真的发生了质的变化,对老人从心底关照他,就这种东西,我们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激发的。所以我想,大家如果有机会,去发动你们的晚辈,让他们来,给他们一个秀自己家史的机会,然后悄悄地把他带进来,带进来之后您就看到有一些很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非常有意思。所以我在想,张丁老师我们有很多合作的空间,因为我们给他们一些方法指导,这里头避免不了涉及我们的文献。
    还有,我们第一届大赛有人写爷爷的记账本,他的爷爷非常穷,拉大车每天记,抵工分的,他挣一块钱去抵他的一分工分,他每天记怎么花销,怎么过日子,记了厚厚的几本,他可以还原那个时代的一些经历。比如说可以组织我们家书的捐献者,让他们来讲述家书背后的故事,最好传播的东西是故事。我是做传媒做了好多年,我想这点大家应该懂,我们跟他讲理论很难被传播的,但是我们跟他讲故事,故事是人物,有情感,这个东西很感人的。前几天我们请了两个深圳的孩子,因为他们参赛了,就是讲他们祖辈下南洋的故事,而且用潮汕话,家乡话唱他们侨民诗歌,非常非常有意思,这种方式很感人,我们很多志愿者当场就哭了,发微信发不出去了。这些东西是最有传播力的,我们要想办法让它变得更好,所以这一块我们可以一起来做很多工作。好,谢谢大家。 
 

    张丁:李远江先生有一个很好的平台《东方历史评论》,还有彩虹公益基金会。他现在有一个特别好的平台,前段时间有个公众日,做成一个社会文化活动了,本来把一个专业性的活动就搞成对社会开放,媒体什么都参与,请了很多名家、名人、电影放映,弄了很多文化娱乐活动,这样就很好传播了。
    我原来邀请的国家级领导有好几个,可惜没邀请上,部级也有好几个,也没邀请到。我们想请国家新闻出版总署的党组书记、常务副署长蒋建国出席,他原来答应出席,因为公务出席不了。谢湘老师费了好大劲亲自拜访,一个中青报的副社长,那么高的新闻界老前辈去求蒋署长,为什么求蒋署长?因为蒋署长这个人喜欢家书文化,他现在是新闻出版总署党组书记、副署长,原来曾任湖南省委宣传部长,他写过家书方面的文章,非常感人,我一看就盯上这个人了。因为我们需要高官支持、政府支持。我认为,民间的东西不能让老百姓花钱出版。很多捐赠者说,他自己出钱请我们帮他编,我说钱不让你们出,国家应该拿出来的钱,一本书就三万、五万,我们一年出一百本才多少钱,况且我们出不了那么多书,民间的东西就应该国家拿钱,这是国家的财富。很多人说主动出钱,我说你辛辛苦苦的工薪阶层,出钱不容易。
    今天上午最后来会场的一位老太太张骅阿姨90岁了,一同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周老也90岁了,留在一楼上不来了。这两位都是台归,都是2000年从台湾归来的。1949年撤退到台湾,当过43年国大代表。台湾国大代表不退休,都是终身制,那都属于场面人物,和蒋氏父子、几代总统都有关系。可是她很低调,现在寓居京南大兴的一所民房里面。从台湾回来带来了很多珍贵的家书,包括解放前和哥哥的通信,几百封无偿捐给我们。那么大岁数,出门一次不容易,请了几个陪同,她没有亲戚,都是邻居,花钱雇司机来的。所以这些人很可爱、非常伟大。包括的在座的这些,我常说民间的捐赠者非常可爱,所以一定要致力于申请国家的一些基金。去年非常有幸,我申请了一个国家社科基金,给了30万资助,这个了不起,说明国家重视民间了,起码国家社科基金的评委认可了,我的标题就叫《中国民间家书的文化价值与抢救性收藏研究》,“民间家书”的概念是我提的,他们认可了,三年以后我要拿出一本书,这说明国家最高学术机关认可了“民间家书”的概念,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张海鹰(抢救民间家书组委会原副秘书长):


    真的很高兴!高兴的是,抢救民间家书这个项目落户到咱们人大,我们上午都去看了一下展览,确确实实初具规模。更高兴的是,当初张丁我们几个人的承诺,要把家书建为一个中国家书博物馆的雏形已经呼之欲出。
    一转眼,真的9年过去了,遥想当年,我们也是雄姿英发,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张丁率领着我们,一个国家博物馆的研究员,还有清华的一个律师,我们四个书生,四兄弟酒酣而热,热血沸腾,我们真是乘着酒兴一挥而就,抢救民间家书倡议书。当时我们自己看完了,真是自己为自己欢呼。后来正好也是一个机缘,中国文联在京西宾馆开会,我和张丁我们兄弟俩在门口堵着,正好他们中途休息,当时所有的那些文化名人,那些艺术家,几乎应该算是一网打尽,所以才会有后来我们说46个文化名人联名倡议抢救民间家书项目的启动,真的非常感谢。
    张丁实际上不想让我去讲那些我们在过程里面经历的坎坷。因为我知道什么叫“信”,我们平常所说的写书信的信,我更多理解是信用的“信”。“信”是什么,“所望之事实底,未见之事确据”,当你没有看到这个事情有结果的时候,它已经明明白白摆在你的面前,这叫坚信。当初就是怀着这样的梦想、激情,来做这个事的,遗憾的是,我中途跑了,我没有坚持下来。我和张丁我们哥俩做了两年,他从央视《鉴宝》出来,我从《求是》出来。非常感谢家书这样的公益项目,我后来投身于盲人的事业。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在为中国1700万的盲人服务,我一直在做一个中国最最优秀的盲人艺术团,叫天使文化艺术团。
    我想,关于家书,你们讲得都很好,学术方面、文采方面,各位都讲得非常好。当初我们发端的时候,提了一个口号,叫抢救民间家书,守护亲情家园。我一直想说,家书里面所体现的就是亲情文化。说家书里面不会讲假话,讲的是对的。因为我们是4月份启动的事,7月份的时候,整个的从宣传这块媒体都铺天盖地地给我们宣传了,那时候形势真是火热,我们在玉渊潭公园旁边的一栋简易写字楼的二楼上。因为没有空调嘛,我们几个人简直是桑拿,那个汗滴得真是实在受不了。但是每天至少有十几家媒体来。我就记得一个国家重要的媒体,包括央视的个别栏目,受到了上面领导的批评:这么重大的文化选题你们都能错过。我们连凳子也没有,央视、北京电视台、南方周末他们有时候就在外面席地而坐。为了承诺24小时开通海外热线,我们就轮流值班。我讲的这些事情,因为是家里人,我才会讲这些事情。
    我非常感动的是,《南方周末》的一个记者叫石岩,这是一个大牌记者,当时也是小媳妇,正好怀孕,在7月份酷暑的时候采访我们一周。我非常清晰地记着,今天一提到家书我就想到一个24岁的青年,这个青年是河南的,这个青年自己回河南扩军的途中,被奸人所杀害了。他是吴佩孚军队里面的一个小文书,他的爸爸和他的伯父都不在了,他和他的哥哥一直在供养他的妈妈和他的伯母,这里面写了六七十封书信,把家族的历史、经济状况,动乱年代的时事风云、政治风云,包括他在军中的一些情况写得非常之精彩。我当时读得是泪流满面,我和张丁一起分享。我和张丁说,他的书法不输于我们现在任何一个所谓的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的书法。大家今天可能在展厅也能看到,我看展了两通,我今天又特意地把那两封书信拍了照,也是一种纪念。因为我知道这个里面真正体现了民族的精神,民族的魂魄,民族的情感,融入进来,这才是我们今天要去抢救民间家书的真正的意义,也恰恰是这个时代最稀缺的。
    讲家书的文物价值,我觉得刚才匡时的谢总讲得很好。实际上,为了慎重,今天我是准备了书面发言的,但我想像我们家里人在一起讲话,就不需要讲那个了。我搜集到了最新的4月26号在英国的一个拍卖,拍卖的是大家众所周知的泰坦尼克号上的最后一封家书,我给大家简单说一下。这是1912年当时号称永不沉没的泰坦尼克号的最后一封家书,在英国的一家拍卖行刚刚拍出来11.9万英镑,约合20万美金,是一个叫做艾丽斯哈特(音)的女士写给她的妈妈的,是在沉船前数小时写的,当时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和她一家三口都在船上。大家对泰坦尼克号了解很多了,那个时代的人有绅士风度,如果一个老人和孩子没有上救生艇,男人是不能上去的,我们要把死亡留给自己,她的丈夫也是这样一个君子,所以把生的希望让给像他的妻子、他的女儿这样的人。今天这封信札去拍卖,实际上是纪念这样的一个情感,纪念这样的一种家书,人类所闪耀出来的一种光辉。我想泰坦尼克号沉了,但这封家书永远不会沉默,我真的知道,亲情无价,家书万岁。祝福大家!


马友联(吉林家书捐赠者):


    今天参加首界中国家书文化论坛,非常高兴,很受教育。上午和下午分别听了教授、专家对家和书的认识、高度概括,我想家书的意义,包括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家的含义、书的含义,很多专家都说得非常清楚了,使我对家书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
    我是一个最普通的、最基层的一个家书捐赠者,现在党中央、习近平主席提倡要实现“中国梦”,要搞廉政建设,要搞好家风,要搞好家教,中央电视台在春节前后一直到最近都在播出相关节目。家教、家书和家风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都是中国文化传统的最优秀的一个载体,所以人民大学张丁同志为抢救家书、为宣传家书、传承家书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他们的磨难,正像海鹰同志所介绍的,真是用语言无法形容。我看过北京日报的一个报道,介绍张丁先生那几年的经历,自己从家里拿来五万块钱,还有两个人分别拿了五万,钱花光了怎么办?在这么最艰难的情况下走过九年了,这个九年是不容易的九年。但是现在好在我们这个家书有了一个平台,好在有了一个家,好在有这么多的志愿工作者愿意捐家书,愿意为家书做自己的工作和努力,所以说这个事业大有希望、大有前途。
    下一步需要我们做的,要加强团结,刚才有一个教授说要加强团结,什么中宣部、文化部、教育部、人民大学的党委,包括各有关部门,包括党中央负责精神文明教育的,既然是习总书记所提出来的实现“中国梦”,搞好家风、搞好家教,那么家书也是家风、家教实现“中国梦”当中的一个最重要的环节。那么各级党政部门为什么不能够响应习近平主席的号召呢?为家书、家教、家风,为这一个最普通的事业,几千年的传承拿出点钱来,说说嘴,批几个字、批几个文件,我认为是应该行的。但是,事与愿违,困难重重,怎么办?就是坚持,坚持了九年了,再坚持九年,我相信曙光就会来到。
    张丁:马先生讲得非常好,我们肯定要把这个事做好。我离退休还有十来年,起码可以在人大服务十多年,这十多年我估计应该有个结果,退休之后也可以干。因为所有我们今天的努力,包括今天的会议,包括每一位出席会议的专家,每一位听会、参加会,包括速记的同志,摄影、摄像的同志,都是在为抢救家书默默奉献的人。将来我们会把这次会议的成果整理成详细的报告,每位专家的发言,通过有关渠道给有关领导上报。

滕久昕(家书捐赠者、滕代远之子):


    我从普通的家书捐赠者的角度来谈一下。
    首先感觉到你们几位非常不容易,等于我伴随了你们九年,从2005年一开始我就支持你们工作,捐赠了第一封家书。2005年的时候,我从一个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非常不容易,我觉得那个时候就认为你们是在做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作。刚才你说这个报告,我还建议找团中央,最近他们在井冈山建了一个青少年基地,你是不是和那儿联系一下,井冈山有现成的学校,安排的课程不是很满,全国各地一年四季都有学生到那儿学习,可以给团中央打一个报告。妇联是一方面,团中央也是一个家庭教育、后代教育、青少年教育的一个路子,就给你提这么一个建议。
    像我捐献家书,我深有感受。因为我的父亲滕代远是个老革命家,他写的家书,每封家书对我们的影响直到现在都是非常深刻的,可惜他写给我的很多家书没找着,父亲对我的要求非常严,我花二三十块钱请客,他都要大发脾气,写信批评我,但是我这些信都没留下,我的哥哥他们留下了。这些家书对我是很大的教育,现在想起来,我入党时告诉他,他非常高兴,给我祝贺,我得一点进步他都非常高兴。虽然信很短,没有多少字,他很忙,那时候能在很忙的时候写一、两个字,祝贺一下我今天进步了,当五好战士了,入党了,他心里都非常高兴。我就感觉到家书对我们这一代的教育特别大。所以家书文化我特别理解,今天能搞这个论坛,我的心里面和你们一样高兴。因为这九年我一直关注着,确实是你们很困难。
    今天发的杂志上写到了家书项目今后的发展规划,非常好,能够实现这个规划,那真是再熬十年也值得。我衷心祝贺你们,今后尽自己的所能支持你们。原来曾经答应帮你找钱,结果到今天我都不好意思,到今天钱都没帮你解决,觉得不好意思见你。我觉得今天这个论坛能开,我心里特别高兴。以后继续支持你们。

王抑洪(北京家书捐赠者):


    我也是在《读者》上看到这个启事,非常激动。因为我原来也有保留癖,把过去的信件都保留起来,后来看到这个启事以后大喜过望。因为这些东西作为我们保留到一段时间以后就保留不下去了,不可能像某种东西传到下一辈,好像特别贵重的东西无价之宝,人们认识不到这一点,所以我一看有一个专门的机构在抢救这个东西,非常激动。所以说当时一看到这个,马上就和张先生联系,就把那些我觉得很重要的一些信件拿出来。因为这些东西作为我个人来说是不可能丢失的,都是很宝贵的东西。如果把它卖掉了,或者是把它丢掉了,我觉得那是一种损失。所以说,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以后,九年了吧,通过奋斗很具规模,所以我感到特别欣慰。
    这次会议,我感受很深,学到很多东西,一些专家、教授、学者讲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是一个事业,应该是一个里程碑。
    为什么这些东西特别重要?从我个人的感受来说有两点,一个就是家书留下了一个历史的真实。我们看到的很多东西,宣传上的东西、媒体上的东西都是官方的,就像我们原来传说的,说胡适先生说过“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很多东西都是官方的,包括像孔老夫子,他一辈子都是颠沛流离,过一段时间变了,尊孔了,一下子几千年全部尊孔;又过一段时间,反孔了,又把他打下去;再过一段,在“文化大革命”当中批孔了;现在又恢复尊孔了。所以说,整个历史都是在一个主流的话语当中,说怎么就是怎么,我们无所适从。但是我们通过家书可以留下一些历史的真实。
    比如,还有一个我们看到说“文化大革命”,经常看到一些文献里面讲,当初抄家都是什么造反派、红卫兵,实际上在历史上这是两个概念,文化革命刚开始的第一个冲击波是红卫兵,为什么?那时候说的是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谁是牛鬼蛇神?黑五类,那我就不用解释了。后来发展到黑九类,把所有的知识分子都包括进去,还有什么反动的学术权威,当教授的日子都不好过。所以说在那个时候的红卫兵抄家、反四旧搞了那么一次。但是第二个冲击波就变了,因为第二个冲击波对准的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一波红卫兵本来都是很革命的,一下子全部沦为黑九类了,所以这有一个变化。这个在我们家书当中就可以反映出,从我自己,我自己在那个时候,在文化大革命”当中是念初中,那个时候就有很多感触,那时候整那些知识分子的,其实不是造反派,造反派那时候还没有诞生,什么叫造反?是造走资派的反,就是造当权派的反,这时候诞生了造反派,所以说一般的干部子弟回忆起来,他们家被抄家是造反派抄家,知识分子被抄家是红卫兵抄家,实际有点不同的概念。比如说,造反派里面又有没有特殊的情况呢?这我又碰到,比如说我一个舅舅,我跟他在通信当中就发现,他是广西的,广西有两派,在“文化大革命”当中,两个群众组织,一个叫做广西422,一个叫做广西莲子,422就当时被认为是造反派,而莲子认为是保守派,但是这个造反派在全国各地,造反派曾经都得势过一段时间,到最后又被打下去,当然是清查516是最明显的,还有清理阶级队伍等等一系列的运动,最后造反派实际上全部被关起来了。那么在广西就不一样了,广西反对的是当时的党政一把手韦国清,但是韦国清没有下台,一直在台上,最后等于是保守派一直得到军区的支持,最后造反派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全部都是在被打压和追杀当中,最后中央下了一个73724布告,这个事情就平息了。平息完了以后,实际上这个造反派实际上没过一天好日子,造了半天反,给自己找了很多悲剧。
    我是怎么知道呢?我的舅舅当时就是这个里面,群众组织当中的一员,整个过程是写信,给我妈写信,当时一直被打压、被追杀,这个东西在《炎黄春秋》里面曾经有过这样的文章,就是讲“文化大革命”当中这样一个群众组织,也叫做造反派组织,最后是很倒霉的,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这当然也是全国“文化大革命”当中的一个特例。但是我们从家书当中,可以知道一些真实的情况,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所以说我觉得家书留下了一个历史的真实,这个很宝贵。它常常是跳出了主流语境当中的东西,这是我在整理家书和捐献家书当中我看的一些信件,我常常思考这些事。
    第二个,家书在我的文章里面写了,它也是书。今天北大的张辛教授把“家”和“书”讲得很透彻,很深奥。但是我看到的情况不一样,比如有傅雷的家书,还有王朔给他女儿写的家书,就有些东西他是忏悔的,他的调子都不一样,所以我觉得这对家书是一个补充。
    第三个,我一点想法就是家书的外延还可以扩大。比如今天像苏叔阳先生就谈到这个,我原来看到的马克思给燕妮的信是家书,和恩格斯的书信里面谈到非常多的内容,而且也非常丰富,我觉得将来在我们这个家书的外延继续扩大以后,内容就特别丰富,涉及到政治、经济、文化等很多东西,这就是我谈的一点感受。

彭怀玉(湖北家书捐赠者):


    我是2008年3月6号开始与家书结缘的。我先生在网上无意中查到了张丁的家书网,此前我是一名集邮爱好者,收藏了很多书信,大概两千多封吧,加上我长期在基层,下乡当过民办教师,进过工厂,然后又在街道居委会工作近20年,我对家书,对基层的平民草根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所以我把与我的家庭和与我往来的上百人的书信收集在我的《怀玉家书》里面。当时我看到有关资料上面介绍张丁先生还有张海鹰他们抢救民间家书的事情,非常受感动,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有这个抢救民间家书的组织。我认识张丁先生时候,他是处于最困难的时期,我们可以说是在患难中结成家书的情结,所以我特别珍惜这个东西,我看到张丁先生还不到50岁年纪,头发都掉了很多,我心中有时候很不好受,想做点事情真的太难了!包括我们自己,我说很多人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些人说老实话,无法跟我们这些搞家书、搞抢救的人,特别是无法跟我们这些基层的老百姓和干部比。
    我觉得家风就是国之民风。家风就好比是一个家庭的基因,家庭又是社会的细胞,我们街道居委会也是行政上最基层的单位,只要细胞健康、基因好,这个社会的肌体就会健康强健。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一家一户的小事,是事关国情、党风、民风、政风,有一些人口里说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事实上人民群众很难写进历史。我当时就是有点野心,我说家书都是那些文人、名人、伟人,就没有小老百姓的,我说我的这些家书是我们那一代人共同的财富。我上初中以后就被光荣地下放农村,那时候还不叫知识青年,把我们说成是什么社会青年。后来还是邓小平最后收回的时候我才收回,我和我先生一共下放15年,那时候我们是变相劳改吧,所以我说那些人真的进不了历史记忆的。
    我觉得张丁先生他的那些话说得很好,他很会写,有水平。我就是水平太差,但是我硬着头皮编自己的家书。像曾国藩他们有多少人为他们编家书啊!我的家书编得难度非常大,我始料未及。就是那几封信,我要经常看,用什么办法,很不好搞。而且我家在1975年遭受了一场天门最大的火灾,当时五条生命在那次大火中死掉,其中包括祖孙三代三个人,另外还有两个人,我们家当时没有人了,我们什么都没有抢出来。事后在火灾的废墟上发现了一些家书,当时我的小孩不在城里,我的两个妹妹跑到我们那个房子底下的废墟里面找东西,所以幸存的家书经过火烧、水浸,残缺不全了,字迹很难看清楚。我搞居委会工作,也搞过业余的通信员,我就从我的那些家书中选择,我们的会长要我做一部集邮的邮集,搞书信文化。当时我忍不住要看,有几个通宵看我的家书,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在时间隧道里面回忆那些东西。我觉得哪怕一封信、几句话,都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并且我的家书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60年代是票证时代,很困难的,信纸是各种各样,家书展只展出一小部分,以后也都要全部捐给你。家书里还有很多称谓,我觉得家书真是无价之宝,本来我们写信的人文化水平都很低,因为我爸爸妈妈比我还低,都是读了两、三年私塾,他们青少年时代是日本人侵略中国的时候,所以他们青少年时代很苦的。我觉得这个事情全社会都要来做,我们要尽我们自己的一切力量,抢救亲情文化,守护我们的亲情家园,这是为子孙后代着想。
    现在看来,家教好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不同,我觉得我的父母,本来是没有多少水平,不是日寇进来的话,他们的家庭还是可以比较好,但是很不幸。但是他们对我们的教育,特别是言传身教,使我们受益很大。我们一家八口人,连我外婆八口人,分了七个地方,我们才有这些信,要是没有信,没有了家书,我再有野心也没用,所以我说一定要编这部平民日记性质的家书集。
    我觉得,国家重视家风、家书对我们搞家书抢救的人来说是个大喜讯。真的大家都来想办法,哪怕搞到习总书记那里,我们真的要把这个事情重视,从宣传部门开始。街道里面搞五好家庭评选,评比五好家庭、好媳妇、教子有方好家长等,就搞这些事情。全方位地,我们能做多少做多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点子、有计谋的,就出计谋,不管有没有人支持,我相信慢慢会有人支持的,现在起码来说有个位置了,有个地方了,这就是我们抢救民间家书的家。
    昨天我听张丁老师说,我们抢救民间家书的46位文化名人好像已经走了十几位,捐赠者中也有十几位离世。再就是很多家庭在清理东西过程中家书不停地在跑到废品仓库里面去,真的都灰飞烟灭了,所以我们的抢救工作是刻不容缓,迫在眉睫,一定要抓紧。我在我们那个地方就发现有的人手上有家书,结果后来很可惜就没有了。他们看到我的家书问起来都这样说,所以,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抢救了再说,你不抢救,现在人们还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耽误大家时间。


  
李自英(四川家书捐赠者):


    我非常高兴今天来到这里,作为一个捐赠家书的捐赠人,我说说自己的所思所做。今年我是父亲诞辰一百周年,我父亲在1988年11月离开我们,那时候他79岁,我33岁,作为他的女儿,先是有两年是法官的女儿,后来接下来21年是右派的女儿,然后做了十年的离休干部的女儿。33年的岁月里面,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是在父亲的家书里面得到教诲,在我父亲的家书里面得到成长。我父亲今年已经离开我们近26周年了,但是因为有了家书,我觉得父亲永远活在我的心里边。现在我就简单地说一下今后想做的事情。
    因为我父亲走了给我留下了好多好多的他各个时期、各个历史阶段的资料,哪怕是什么只言片语,就是自己做的一点点的笔记,还有家书,我们共同保存了上千封。他是1937年参加的革命,八年抗战,四年解放战争,后来新中国成立的时候,他在四川等地频繁调动,作为税务局局长或者县长,他留下很多的东西,今天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在家书亲情精神家园里面,向在座的大哥哥、大姐姐学习,而且今后要抓紧整理我父亲给我留下的这些纪念章,还有书信等资料,要加倍努力,通过书信这个形式,为我父亲出一本他的个人传记,这是我今后的努力方向。
    我就简单说几句,感谢家书,感谢像张丁这样关心、支持、抢救家书的组织和有识之士,同时我也感谢现在美好的时代。
 

姚美家(江苏家书捐赠者):


    为家书的事是第四次来这里,第一次是05年,和刚才那位先生一样,看了《读者》上的启事以后。我手上有一些书信,也是七次搬家,从南通搬到南京,南京搬到苏州,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也有幸,我的儿女肯定不可能像我那么感兴趣,将来何去何从。正好看了这个启事以后很高兴,写了长长的信给张丁,询问了家书收集的目的、他们的经费、人员,非常放心,我就邀请了我的好朋友,他给我保管了我的86封书信,先坐火车到徐州,又从徐州坐火车到北京,直接送来,因为我不能相信快递、邮局,真怕丢了。尽管过去那么多书信通过他们寄的,那时少掉一封没关系,但是这个掉了我就没有了。当时就是张海鹰、张丁先生接待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自己掏腰包请我吃饭。所以我今天的心情是又喜又悲,怎么说呢?这个喜的,我们今天不用他们掏腰包,不用张丁掏腰包请我们吃饭了。从他们自掏腰包吃饭,第二次是2009年我们第一次来,也是在同样的这个饭厅,请我们吃了顿饭,那时候公家报销,这次给我们报销三顿,还有住宿,现在有人支持、有人赞助了,那么多专家学者到这边来。
    悲的呢,虽然自下而上推动家书文化是很好的事情,但是家书是浩瀚的一个大海,单靠张丁他们两个人去打捞的话,可能比马航还要复杂。我就想,如果我们的文化人只是一千万,一千万的文化人写过十封信那就是一亿,我们现在才四万多,算什么?美国那么少的人口还收集几万封的信,我们4万封信真是九牛一毛,到现在为止我觉得很悲观。时间一长,家书不可能有了,人家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或者还没有来得及抢救,马上就没有了。如果还是这样老牛拖破车地往前奔,我们在座的是不是有一点自得其乐,我觉得还是蛮艰巨、蛮艰苦的,如果靠我们这些人,大部分马上进入耄耋之年的人去抢救、去捞,大海捞针地去捞,那是捞不完的,我觉得这个事情要有自上而下的行动。讲得不好听,我们的家书还不如庆丰包子,领导人一去马上就红火了,马上生意就好得很了。再说,我们还不如废品,全国各地都有废品收购站,农村都有废品收购站,但是谁知道家书抢救办公室呢?所以我觉得很悲观,这个事情我们在这儿自得其乐,没用的,我觉得应该从上面来做,媒体、机构应该往上。我来自江苏,江苏是文化大省,文化汇聚的地方,但是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家书这个事情,媒体上报道也不多。
    我就觉得我们整个船还没有捞起来,捞起来再说,所以我说任重而道远,真的不是我们这些人在这儿说怎么努力,我们努力顶什么事?我只能祝贺他们,来时带两个饼干让他们吃吃,表示我的一点心意,其他还有什么作用?反正我是蛮悲观的。
    我喜欢家书,因为我喜欢讲话,喜欢讲真话,我从小就不喜欢政治学习,套话、屁话、空话、假话,唯一家书能让我发表我的感想,我把家书看做物资匮乏时期我的精神食粮,但是我只能打捞、抢救我自己的,所以我把家书编了三本集子,我只能负责我的,叫我怎么整个地参与打捞,我觉得无能为力。我认为别人讲也都是空话,怎么要去打捞,除了庆贺两句,讲张丁两句好话外,别的没有什么作用,这个事情要继续往上走。

    张丁:姚阿姨说的非常实在,姚阿姨每次来都给我们带苏州的特产。其实您刚才说的数量问题,我都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现在收集到的是九牛一毛,我们的目标,初期目标是50万封,我们要达到50万,准备申遗。朱司长,有可能吗?因为现在侨批已经将近20万,中间大多数是复印件,原件就几万,当然侨批抓了一个海外影响,国际影响非常有利。但是我觉得中国传统家书文化,这个海洋要比它更深厚,这是人类记忆遗产很重要的一部分。

朱煜(国家档案局馆室业务司副司长):


     申遗有很多项目,整个申遗的话,按照总体数量50万也是九牛一毛,不可能收集到那个量的。整体申遗量很大,中国人写信传统很长,这么长的历史如果把整个家书都作为一个项目来做,你那个50万能代表什么?而且申遗不是按照数量是按照价值,这一封信包含的文化价值是无法想象的。申遗不是一个单纯的数量,可以寻找专项,相对来讲容易一些。和当前形势和中国传统结合,可以结合国家大的形势,比如中央电视台搞的家风。家风就是几句话,以这个为专题,收集一部分,或者是尽量收集,大部分涉及到我们的家教、家风,和中国的传统文化相对应,而且和现在的社会主义价值观又是对应的。


 


    张丁:有机会再向您请教,这个很专业,将来必须得到主管部门的支持。 从史料价值来讲,胡适先生说过,收集史料比研究史料更要迫切,先要收集起来,研究后人可以做,所以我们应该先做第一步,尽可能多收集。
    马友联:收集家书,得发动基层,我有切身体会。我在基层找了能有十几个捐家书的,有捐一千多封的,有700多封的, 有300多封的,但是开始都不愿意捐,都说有私密,但是得做工作,不能说一次去他就捐了,得去十次、八次,和他交谈,讲清意义,做动员。再一个,要成立一个基层组织,我在吉林市成立了抢救家书项目组委会吉林工作小组,我是组长,上哪儿去比较名正一点。
 
谢湘(中国青年报原副社长、家书捐赠者):


    我们家自己做的、以我妈妈名字命名的《慕兰家书》,实际上到今年整整15年了。在1999年的时候,我们当时是把它作为我们送给妈妈70岁的礼物,就把我妈妈的收藏1700多封信,花了当时6万块钱做了这么一个整理和出版。但是那个时候我们确定为自己家的收藏,我妈妈愿意给子孙后代看一下。
    其实关于家书,今天很多专家说的这些话,和我妈妈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她的意识是一样的。因为我妈妈的记忆力特别的好,而且人家希望她把她们的家族做回忆,我妈妈说我愿意用信来做这个事情,她说这个信最真实,她而且觉得每次隔一段时间再读,常读常新,她有那样一个感觉,我们为了妈妈的意愿做了这样一个活动。但是后来到2005年的时候,张丁和张海鹰他们来做抢救家书,是一个朋友告诉我这么一个信息,所以我自己把书送到这儿。
    第一个,我特别感动,感谢张丁他们为抢救家书这些年来做的这么多工作,其实中间的很多艰辛我也知道,而且我也想帮他做一些努力。我最近是在武汉,但是我和蒋建国署长已经通过好几次电话,他其实已经同意参加我们的论坛。昨天我为了争取这个机会,他自己主动说,希望得到令堂大人的书,所以我特意把这个时间留到昨天下午专门再到新闻出版总署去把书送给他,但是他后来给我回话,主要是他有一个他不可以把握的,也可能是中央还有什么会,他不能决定自己时间的这么一个情况下,所以他后来抱歉,昨天晚上11点多钟还和我通话,他说他非常抱歉。今天大家谈的很多都是家书对这个国家基层老百姓的文化的自然传承,真的是作用特别大。所以当时我们出了家书以后,有人就说,如果中国有5%的家庭那么重视家书的作用的话,中国整个道德的这一块就会保留得非常好。
    上个礼拜我有一个非常吃惊的事情,就是进了大学去调查一个事情,结果学生干部居然当着我的面,给的材料是假的,给我说的话是撒谎,而且是学生干部。所以我真得觉得,现在我们这个国家、我们民族道德的滑坡真得太厉害了,官场上很多的东西都能够那么侵入我们的校园、侵入我们的学生。所以我有时候在感慨,我们怎么能让这些良性细胞生长,这是一个大的社会的课题。而且有时候有些东西一旦滑下去,再往回掰确实不容易。
    今天我非常高兴,今天能够坐到最后的,我想就是一批对家书最有感情、最愿意为家书事业做出努力的同道。我在这儿,今天也非常高兴,像姚阿姨,还有李自英,还有老马。老马在春节时候在青岛还给我打电话,谈的就是关于家书的问题。他是特别热心的人,年逾七旬还是要来做这样的事情。第二个感觉,包括张海鹰,平时我老觉得他乐呵呵的,但是刚才你一讲话,我是第一次觉得,其实你是那么富有激情,所以我觉得这个工作就是一个精神方面的,我们还是真的愿意把这个事情好好做下去,而且尽自己所能,我想这就是我的一个态度。
    另外刚才滕老师说的团中央的那些东西,我知道现在我们国家花了很多很多钱,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们根本不管,就是青年到几个基地,包括井冈山,每年可能要培训的都不止十万,可能二、三十万,团员、青年都搞到那儿去,也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所以有些事情,如果从市场化的观点,可能我们还会更多发现一些资源,怎么去把它纳入到这个工作中来。反正我还是一如既往,因为我还有不长时间就会退休了,我退休以后,我可能会工作投入更多一些。谢谢!
  
张伶九(85岁河北家书捐赠者):
   


    稿子大家都有了,我就不念了。今天上午和下午听了领导和专家的讲话,对我启发很大,对家书的认识,对文化的认识,特别感谢中国人民大学和抢救家书组委会,特别张丁、张颖杰他们两位同志跑前跑后。抢救家书的消息2005年4月11号我听到,听到以后通过北京青年报和他们联系,我回到家翻箱倒柜选了点家书。
    2009年12月28号我们兄弟俩来这儿参加了活动,彭珮云、许嘉璐、张怀西等中央领导都专门跟我们握手,至今我想起这个事都很高兴。当时我写了这样一首诗:“蓬户之家大雅登,时逢盛世伯乐功。电波传出张门史,党报荣登骨肉情。荧屏彰显宗祖谱,布展家书耀门庭。九泉先辈得欣慰,满堂儿孙热血腾。”
    这次邀我来参加,我没什么文化,但是能够听到领导的讲话和大家的介绍,对我也是一种提高。我对这次会议做了两首顺口溜。这次这个展300多平米,比过去大多了,中国人民大学真得非常支持。我念一下这两个顺口溜:第一个是“厅堂布展大雅登,研讨声声唱文明。翰墨飘香门庭史,华夏遗产绣锦绒。”第二个是“舌辞指术言无信,手写家书淡风尘。百花丛中绽新蕾,断代文化又逢春。”
    最后提两个建议:第一个,建议有关领导对抢救民间家书组委会增加点人,他俩太累了。第二个,办公室增加点空间,现在有点挤。希望在座的领导和专家多给呼吁,我们在下面也不常来,呼吁也不大管用。预祝家书事业越办越好,代代相传!
   


何俊波(中国邮政文史中心综合业务处调研员):


    谢谢大家!我是中国邮政文史中心的员工,我们就是邮政系统研究邮政文化历史的机构。其实说起来邮政和书信有天然联系,按说我们应该在书信方面有更好的基础、更好的条件来做收藏和研究,但是一直有个误区,邮政更偏重于信皮子,关键这个信怎么贴上邮票、怎么寄出去、盖什么戳,研究这个过程,通过这样研究邮政史上的一些东西。但是最近这个情况有改观,近年来邮政系统对家书文化不只偏重于信皮子了,开始注重信的内容了。去年在北京展览馆当时要搞一个书信文化展,那是我们首次和人大博物馆合作,张老师给了大力的支持,借展了一大批展品,给我们这个展览增添了很大的光彩,也产生了很好的影响,这样在我们系统内逐渐对书信文化产生了很好的认识,开始逐步注重信皮子和信瓤子结合起来进行整体研究。
    现在大家都知道,很多人都提到了书信有它非常重要的中国文化传承,包括它的内容,第二是书法之美,第二格式之美,第三笺纸之美,成了很好的艺术小品。今年邮政系统在5月10号发行了一套特种邮票,就叫“鸿雁传书”,是和台湾同时期发行的邮票,我们选用的是范增的一幅画,台湾直接就是一枚鸿雁。邮政系统第一次发行书信题材的邮票,首发式是在我们中心的中国邮政邮票博物馆。为了配合这个首发式,我们在博物馆新开设了一个展区,包括两部分内容,一个是常设展区,以近现代名人的书札为主。另外一部分就是交流展区,是从人大博物馆借展的百姓家书,总共有70通家书,包括在座的很多捐赠者,谭先生、谢老师、怀玉家书,刘国龙先生的等等都有,从20世纪20年代一直到21世纪初,带有很强的故事性。通过这些书信的介绍,说明我们的亲情永远不变,不管时代怎么变迁,可以看出他们这个时代原始的一个记录。这次是我们邮政博物馆和人大第二次合作,通过这次合作双方今后可以有更好的加强合作的基础。人大也是我的母校,我也很希望人大在家书收藏研究这块能够按照张老师刚才所期望的那样,也希望两馆之间今后加强合作。
    另外,我们现在开始借由这个展览准备成立一个书信文化研究会,和张老师这块有交集,也有区别,相互之间是共同促进,促进书信文化往前推进。谢谢大家。


    张丁:非常感谢何处!何处讲的这个信息很重要。中国邮政是大的国有企业,它的强大我们可以想像到,从大城市一直深入到乡镇,虽然是个公司,但是整个系统非常厉害,有几百万职工。它要重视家书文化了,原来只有我们重视这块,现在它也重视了,意思就是有竞争了。我们欢迎这种竞争,我们是开放式,我们的目的是弘扬书信文化,不能只是我们一家,这个太狭隘了。所以从去年开始,我们无偿提供家书参展,一半是我们提供的。今年我们在筹备这个会繁忙的时候,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帮他们促成这个展。我们支持弘扬书信文化,书信文化是大家的,有邮政参与我很高兴,我又找到一个同道。那天开会说要成立中国书信文化研究会,我们李馆长也去了,我们很受启发。下一步我们也要加强组织建设,我们不搞的话,邮政干了,也有点竞争。我们要互相促进,我们要成立一个学会或者是其他的一个抢救性的组织,双方互补,邮政搞书信,我们搞家书,我们集中在私人书信,除了家人、朋友之间,所有私人书信这一块。
    听了各位的发言,感触颇深。都五点了,比预计的超了半小时了。因为时间的关系,不能使大家畅所欲言,请大家谅解。其实,家书文化内涵丰富,可以说是博大精深,要想在一天之内把它说完说透,也是不可能的。重要的是,大家来自不同的专业领域,可以说是全国各地,各行各业,聚在一起,共同研讨家书文化,这在中国是第一次,在世界上至今也没有发现有类似的报道。我想,历史会记住这一天,2014年5月13日,就在中国人民大学,就在这里,一群热爱家书文化、关心家书抢救事业的人士,聚集在一起,把家书作为一个文化概念进行探讨。
    以前,家书是附着在其他的学科门类上面,比如文学,从审美的角度研究家书,从修辞和语法的角度研究家书;比如历史学,从文献史料的角度研究家书;档案学,从家庭档案或者私人档案的角度谈家书;艺术,从书法的角度研究家书;还有从收藏的角度研究家书的,等等,几乎都是从某一方面研究家书,或者仅仅研究家书的某一方面。今天,我们首次把家书作为一个整体文化现象来进行研讨,就具有了开创的意义。我们既谈到了文学和审美,也谈到了历史和艺术,还谈到了家书中的相关法律关系,我们谈到了家书的历史,也关照了家书的现实。有些问题谈得较为深入,带给我们许多启发,有些问题可能只是点到为止,还有巨大的探索空间,这正是今后我们所要努力的。希望我们的首届不是最后一次,一定要有第二届、第三届,通过我们的共同努力,把中国家书文化的研究推向更高的境界。
    会后,我们将把本次论坛嘉宾的发言、代表们所提交的论文、文章进行整理和编辑,结集出版。在此也希望会前没有来得及写文章的朋友,回去花点时间,写篇文章,发给我们,截稿时间最晚在6月底。
    最后,我代表本次论坛的承办方,衷心感谢主办方北京民生文化艺术基金会、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基金会以及人大博物馆的大力支持,特别是民生基金会,慷慨资助,才有了这个首届;衷心感谢出席此次论坛的各位领导、专家学者和远道而来的以及北京的家书捐赠者朋友,感谢前来采访报道的媒体朋友,感谢为此次论坛顺利召开付出辛苦的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朋友!让我们下一次再相会!谢谢大家!
    今天下午的论坛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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