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夫妻苦相思
发布时间:2006-05-19
捐赠者自述家书背景:
家父从小与家母解姣娥订婚,在“走西口”前就已完婚。他们当年是怎样依依惜别的,我不得而知。但从家父遗留下的一本《生意人苦情歌》抄本中,或许不难想象昔日肝肠寸断的情景:“我的母嘱咐毕小房去转,我的妻在床上珠泪不干。想当初若说你出门冒险,宁扎着老女坟不嫁此男。至如今我再将爹娘埋怨,却怎麽把女儿许与此间?这才是无奈何胡责乱谴,又只得背过身祝告一番。天保佑到明天风云有变,又刮风又下雨挡夫家园。有道是人难留望天睁眼,到年终杀一鸡大谢苍天。”…… “我的妻因青春不忍分散,我缘何偏叫她寒夜独眠?丢下妻我心中万般悲感,为只为咱家中缺吃少穿。”
卫景安母亲与姐姐,摄于1936年 |
一对青年伴侣在长期的两地分居生活中,苦苦相思,度日如年。由于家母不识字,家父是否给家母写过信,现已无从查考。只是从家父致二老的信中,不时可以看到对“内正”情况的询问,以及对故乡元宵节夫妻观灯、清明节红男绿女上柏林庙游山玩景的留恋与怀念。不过从家母当年背着公婆托人写给家父的一封信中,不难洞悉他们之间的一些情丝恨缕。
家父因囊中羞涩,给家母购物的许愿未能兑现,导致家母无端猜嫌;家母因家庭气氛不好,每日在家忍气吞声,如履薄冰。这一切都与祖父吸大烟积习不改而息息相关。
本家有一位比家母小几岁的姑母,曾向我叙说过这样一个细节:家父走西口期间,家母常与她并坐窗前,对着镜子比脸,看谁的肤色白嫩。比着比着,家母竟一时无语,潸然泪下。——这一传神细节,不由使人联想到“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的凄然意境。
“贫贱夫妻百事哀”。家父母结婚十多年,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日子屈指可数。家母于1937年冬因生我而英年早逝,更使家父陷入了痛苦的深渊。据悉,抗战前夕家父返里探亲时,曾给家母带回些细软之物,只因土匪活动猖獗,黄河上风声吃紧,不得不暂在西安友人处寄放。岂料物去人亡两茫茫,这些寄放之物后因日军轰炸西安,也已荡然无存。家母泉下有知,不晓能否引以自慰?
【家书原文】
新斋夫君见字知悉:
启者,你与咱家所兑大洋伍十元,家中只收了叁十元,那贰拾元姐丈收了。与家中所捎之洋你着赎地使用,但是连一亩都未赎回。咱家欠人外债,本利大概玖拾元之谱,已经还清。下余之元也不知干了甚麽。咱父向来的脾气丝毫未改,实在不能细言。再咱父在家净(竟)寻妻的不是,动不动就要把妻赶离咱家,也不知妻做下何事。我想你总有什么心思,不然咱父决不能说出赶妻在外之话。你若没有别的心思,可以赶九月与妻捎回古铜色春绸袄一件,里表全要,不要成衣。但是咱父在家信口常说把妻赶出,但是为妻听见实在生气厉害,不过受些暗气,也未争噪(吵)。若你以后与家捎信,可以慢慢劝说咱父,你妻也能极力孝顺。你常说想与妻捎些物件,但是没有顺人。我看你有意耍笑为妻,不然薛村赵生福回家有多少东西捎不回来?可见你不是真心实言。但妻所说这些言语,夫君千万勿怪。不论何言都不敢着家中知晓为盼。敬请
夏安!
咱家共碾麦十八、九装
拙妻解氏 拜
阴六月十七日
此信已收入民间家书第一辑《家书抵万金》一书,写信人卫景安先生的照片及相关背景亦可参见本网“敬老家书”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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